不狂枉少年 第6章 好聽的和不那麽好聽的

皇城裡臣子遇襲的事情上達天聽，皇帝震怒，聽說因著此事還氣昏了，太醫圍了一屋子，過了四個時辰才堪堪醒來。皇帝隨後宣了幾個大臣庭議，兩個時辰後，門下省的抵報下來：護城司剿滅掌心殿不利，導致其竟在皇城作亂，皇帝左遷了肖敬元司首一職，並下令徹查此事，肅清餘黨。

翌日下朝，皇帝宣了紀雲彤與高白渠覲見。

紀雲彤走進殿中，鼻簾間一股濃濃的脂粉味和荒糜的酒味讓她忍不住蹙眉。

皇帝一身明黃色的龍袍，荒唐的坐在龍椅上，懷裡左擁右抱著幾個美人。“你的意思是若三日以後護城司冇有查清此事，便讓你全權負責？”皇帝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顯然對眼前的人頗為心煩。

“陛下，啊......”皇帝懷裡的美人嫵媚的將一顆葡萄挑逗的拋進他口中。

皇帝龍心大悅，鳳眸中閃過一抹的欲色，他一把攬過美人的楊柳腰，把她壓在懷裡。美人被他壓的臉色酡紅，欲拒還迎的推了推皇帝，嗔笑說“皇上，還有外人在呢。”

皇帝被美人的風流調撓的心癢癢，他一口含住美人作亂的小手，在美人發出一聲撓人的輕哼後挑逗的鬆開。

他抱住懷中的美人，這纔想起抬眸看著站在殿裡的人，眼神變得晦暗不明。“你就這麼篤定護城司查不出來？”

紀雲彤垂下眼，她的眸色幽幽，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雙手緊握。“他們能查出來自然是好的。”原本莊重威嚴的地方，被人踐踏的淫淫色色，四月的春風都吹不散殿裡的荒唐。

皇帝在禦史台幾個諫議大夫麵前還能稍微收斂，幾個大夫一走，貪婪荒淫的齷齪樣子便暴露無遺。

皇帝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他安撫好美人，自己走下龍椅，手裡還拿著護城司的稟告，渾厚的聲音在紀雲彤耳邊迴響“數十人圍攻，除了兩人，全部死於當場，你們毫髮無傷，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啊。”

剩餘的那兩人，正是紀雲彤故意留了點力道，此時正押在護城司受審。

分明是讚歎的話，紀雲彤硬是聽出了幾分不甘和一股寒意。皇帝該巴不得她被掌心殿殺了纔好，但對方冇有得逞，皇帝又在之前老臣辭官一事中落了一局，所以現在他巴不得有人能儘快將此事查清楚，能夠讓他這一局不算輸，勉強保住他算得上“體恤臣下”的名聲。

紀雲彤冇有說話，冇有謙辭，餘光察覺到旁邊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臉上露出那抹貪婪又無恥的荒淫。她皺緊了眉頭，表示自己厭惡這種感覺。

皇帝打量的目光停在紀雲彤身上許久。他的聲音在紀雲彤頭頂幽幽響起。“朕聽信國師的話，讓你父親回鄉，你心裡可有怪罪朕？”

他說這話時殿裡很安靜，幾個美人也停止了嬉笑，他舉手投足的氣勢讓人感覺不怒自威。

幾道目光朝紀雲彤看來，殿中有過一瞬間的寂靜，直到春風灌進來打翻了書案上的奏摺，紀雲彤張了張嘴，再也忍不住。“陛下覺得呢”。

空氣一瞬間的凝滯，古怪的火藥味在暗處發酵。

皇帝心中已經想出臣子的奉承話，紀雲彤的話讓他莫名的惱怒，偏偏她的目光直視著前方，一副無畏的模樣，讓他更加惱怒，讓他忍不住想要殺了她。

皇帝的目光閃過一刹那的偏執與暴戾，在美人的嬉笑聲中漸漸平複，他大力攬住扭著腰來的美人，臉上再次露出噁心的荒淫。

此局以讓一些德高望重的大臣回鄉為開局，已經引起了不小的動盪，到現在人心未平。皇帝隻能將這些大臣的子女承襲，或讓他們入軍，或讓他們進國子監，但刺殺的事情一出，就將這勉強維持住的局麵打破，現在隻有靠人查清此局，皇帝才能扳回一局。皇帝滿眼都是懷中的女子，心思卻飄向了彆處。

“五日後你先去斥候營報道，讓季將軍看著辦吧。”

紀雲彤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喜色，她後撤一步，揖手錶示謝恩。

季無常季將軍，是軍中出名的鐵腕無私，相比其他軍中的將領，此人與紀家關係較淺。

皇帝的心思估計全用在了權衡朝中關係，好讓他坐穩龍椅上了。

皇帝每年三稅的盤剝百姓，受儘了百姓的供養。供養者風餐露宿，饑腸轆轆，被供養者整日好淫賭酒，不修徳政。

真是可笑。

紀雲彤轉過身，就在她抬步時，後麵冷冽的話威脅了過來“紀姑娘，要懂得屈服，纔是好臣子。”深厚的話中帶著美人的曖昧的輕哼，紀雲彤恍若未聞，直接走了出去。

外麵是春天清新的四月。

紀雲彤難得出了殿門，她長長的撥出一口氣，大口吸著外麵的空氣。高白渠從拐角處走來。舒服的目光灑在青石板上，露出好看的駁影。

這時，從勤政殿中傳來杯盞摔碎的響聲。

他打量著紀雲彤算不上和善的神色，不可思議的道“彤兒妹妹，陛下如此生氣，莫不是你真大鬨了勤政殿？”

紀雲彤撥出一口氣，她朝高白渠冷笑一聲“你要不要進去看看呀，估計皇帝陛下正在裡麵和他的美人翻雲覆雨呢。”

“噓”高白渠連忙在嘴邊比出一個“噓”的表情，“彤兒妹妹，你不要命可彆帶上小爺，小爺還冇活夠呢。”看著紀雲彤鬱鬱不平的樣子，他話鋒一轉，琥珀眸中帶著四月的春風“彤兒妹妹，小爺自詡風流，怎麼也未見你對小爺如此痛心疾首。”

紀雲彤朝不要臉的這廝嘻嘻一笑，幾乎是咬著牙說“痛心疾首，怎能不痛心疾首，我痛心疾首的恨不得將你三刀六個洞。”說著，紀雲彤就在高白渠腰間擰了個麻花。

高白渠下意識的躲開，他捂著腰，身上被她說得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裡慶幸還好坐在皇位上的不是自己，不然身負眾望的同時和美人卿卿我我，難保有一天不死在這丫頭的手上。

“話說你爹爹都回鄉了，怎麼還把你留在京都？依著你這脾氣，遲早把京都翻天？”他揉著自己的腰，一臉抱怨的說。

紅牆外的桃樹結到了紅牆裡，兩人走在飛揚的桃樹下，涼薄的宮城裡湧動著濃濃的香氣。

“我這有討喜的和不那麼討喜的兩種說法，你要聽哪種？”紀雲彤欣然的在桃樹下轉了個圈，漂亮花便飛揚的依偎了她滿身。

“討喜的呢？”高白渠“唰”的打開自己的風流扇，

“保家衛國，炊煙裊裊。”

高白渠靠在桃樹下，琥珀眸裡裝著豔麗的女子，他想了想“不那麼討喜的呢？”

“名正言順的接下紀家軍大權，收複西南十六州，百姓團聚。”

紀雲彤穿著一身白色碎花對襟長衣，四月的風吹得她白衣袂袂。陽光透過桃樹嫵媚的伏在她身上，她微微揚起頭，般般入畫，恣意驕傲的樣子勢要比天高。

說道紀家軍，明日還得去蕭伯伯那一趟。

“你隨著小黃門拿什麼賞賜了？”

高白渠把玩著手上的翡翠玉佩，“諾”攤開手給她瞧。紀雲彤仔細看了一眼，也冇瞧出什麼不同來，她不可置信的道“以你的德行就挑了個這個玩意？”

突然，他一臉壞笑的朝紀雲彤湊近。

紀雲彤下意識給了他一個肘擊。“你做什麼？”

高白渠怎麼也冇想到，他捂著肚子，一臉冤枉的說“小爺又不是要吃了你。”

紀雲彤不好意思的擺擺手，“呦，冇事吧，下意識就......”

還好她打得並不重，高白渠一臉幽怨地說“要不是要帶你看一出好戲，我定好好挑挑寶貝。”

“一出好戲？”紀雲彤咀嚼的他的字眼，彷彿參悟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