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狂枉少年 第4章 就按捺不住動手了

今日是紀江離京的日子，按理說理應閤家帶上，但畢竟先帝有那道聖旨，紀雲彤實在不適合離京。皇帝最善權衡之術，紀江一走，朝中再無人與解關潼抗衡，這不會是皇帝想看到的，所以他更不會讓紀雲彤離開。

紀江點點頭，對紀雲彤的想法不可否置。

他轉過身，目光轉移到掛在牆上的一幅畫上。畫像上是一箇中年女將，站在飛舞的桃樹下，身披盔甲，手持紅纓槍，眉眼英氣，不輸男兒。

這就是紀江的髮妻，紀雲彤的母親——白清畫，崇德叛亂裡湧出的所向披靡，英勇無雙的巾幗英雄，是在永無天日的叛亂裡的神兵天降。

紀江垂下眼眸，拿著桌上的字畫，遞給紀雲彤。意味深長地低聲問“妧妧，你認為現在百姓安樂麼？”他冇等紀雲彤回答，繼續說“這幅畫關係到一個秘密，你不可讓彆人得到這幅畫。”

“這幅畫？”紀雲彤接過畫軸，正是解關潼派人偷盜的那幅，這幅畫她小時候見過，畫上是一場大雪快要把大河淹冇了的景象。

紀江慈愛的摸了摸紀雲彤的頭“這幅畫牽扯的若乾事宜隻能你自己弄懂，當初你母親抉擇過了，現在到你了。”他的目光幽長。

紀雲彤很少見到爹爹這副如釋重負卻又如臨大敵的模樣，她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紀江拉著閨女，不放心的又囑咐很多。“你笙姨會留下來照顧你，還有府中的一乾人，你那堂兄，爹爹已經把他從邊疆調了回來，算來這兩日應該到了。”

紀叔派人來稟告車馬已經準備好，紀江才放開自家閨女的手。“紀家軍在朝中盤庚錯雜，隻怕已經成為了皇帝的芥蒂。爹爹一走，紀家軍就交由你蕭伯打理，那老傢夥身體啊也和我一樣不經事，紀家軍遲早要交由你手裡，你暗裡也多多幫襯他些。”

紀雲彤挽著紀江的胳膊，離京的隊伍有兩隊將士護送，此外還有幾名看不見的暗衛，紀雲彤飛身上馬。

琴笙擦掉眼角的淚，將手中重重的包袱給他。兩人四目相對，目光交織，彷彿有千言萬語，嘴巴開了又合，餘了隻剩兩句“保重”

琴笙是白清畫從戰場上撿回來的義妹，白清畫走時，將義妹托付給紀江，兩人慢慢日久生情，但卻從不越雷池半步。

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發，紀雲彤騎著馬，走在馬車旁。笑說道“爹爹，你就算娶了笙姨，我孃親也不會怪罪你的。”

紀江冇有理會她兒女情長的笑話，他掀開車簾時，正有兵士押著一隊晉亡朝的奴隸進城。紀江的目光幽深，他放下車簾，意味深長地道“妧妧記住，將軍府不止代表著是你我榮譽，更是那些為護百姓出生入死的勇士的榮譽。代表的也不僅僅是我們這一家。在百姓賜予將軍府的名譽裡，我們要保護的人太多太多了。”

北魏國朝，將軍府的名譽是百姓給的。

紀雲彤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這時，一個身穿布衣的小孩拿著一籃子的雞蛋跑到紀雲彤麵前，他的臉上臟兮兮的，像是剛從哪裡玩耍回來。紀雲彤勒緊韁繩，吩咐車隊停下。紀雲彤往人群中看去，小男孩的母親被兵士攔住，他身材矮小鑽了過來。

正當紀雲彤想這小男孩要做什麼時，小男孩笑嘻嘻的雙手捧住籃子，如若珍寶的捧道紀雲彤麵前，奶聲奶氣的道“紀姐姐，這是我們給紀將軍的雞蛋。”

紀雲彤心中詫異，她蹲下來憐愛的摸了摸小男孩的頭，柔聲道“為什麼要把這個送給紀將軍啊？”

小男孩看了眼他身後的母親，自豪的豎起大拇指“母親說，我們現在能過得太太平平全靠著紀將軍，紀將軍是個大英雄！”

小男孩身後的母親已經哭得泣不成聲，她的雙手侷促的摸著衣角，膽怯的看著紀雲彤，目光迴避又忍不住探過來，她動了動嘴，彷彿拿出了平生最大的勇氣說“紀姑娘，您不要嫌棄，這已經是俺們家最好的東西了。”

紀雲彤心中突然被狠狠觸動，她突然之間理解了爹爹方纔說得那一番話。將軍府並不是個人的榮譽，而是國朝百姓心中在戰亂時的定海神針，國朝算不上太平，百姓寄予了將軍府沉甸甸的信任。

一個籃子裡麵的幾個雞蛋，卻已經是平民之家中最好的東西。

紀雲彤看過去，原本就守在道路兩旁的百姓手上都拿著東西，他們個個將自己手中的東西高高舉過頭頂，期待著想要送給他們心中最崇敬的人。

正當紀雲彤不知道怎麼辦時，紀江掀開車簾，他的目光停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溫和的道“鄉親們請回吧，我這身子啊，早些年啊落下了病根，得回鄉修養，我雖然不在京都了，但是將軍府還在，諸位放心吧”說著，紀江的聲音有些哽咽。

鄉親們齊聲說好！

紀雲彤好不容易將人全部勸回去，又有一批晉亡朝的奴隸從城外運進來，他們被驅趕的走紀雲彤身旁擦肩而過，有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紀雲彤。

她皺了皺眉，每次被送進城的晉亡朝的奴隸看似被人買走了實則是全部被將軍府全部收留了。全部在牛角街的一個巷子裡。她一直搞不懂爹爹為何會這麼做。

兩人又在城門口說了許久的話，直到紀江的馬車在視野裡成為一個小黑點，紀雲彤纔打道回府。

悠揚的笛聲傳來，紀雲彤哼著小調。

“彤兒妹妹”不遠處的梧桐樹下，鷹爪紋袍的公子正在撫笛而奏，燦爛的日光和俊俏的少年郎就像是從畫裡走出來一樣。

紀雲彤不經意間挑了挑眉，“呦，又在這吹笛子，這是又打算討得哪位姑孃的芳心啊。”紀雲彤足尖輕點，衣袍滾滾，轉眼間落在了屋頂上。

高白渠麵上含笑，他用玉笛敲打著手心，看著恣意躺在高樓瓦片上的女子，朗聲道“若彤兒妹妹肯嫁我為妻，管他什麼美人，小爺保證看都不看一眼。”

這廝仗著自己小時候與紀雲彤拜過高堂，日日拿這檔子說事，剛開始兩人鬨不好還會打一架，後來這廝的臉皮是在太厚了，紀雲彤實在拿他冇有辦法，聽聽也就過去了，倒陰差陽錯的擋掉自己許多爛桃花。

紀雲彤不禁笑出了聲，“可彆，彆在我麵前用這一套。”

屋前的鬨市人來人往，蓋住了後院小巷細碎的聲音，逃過來的風有些緊張。

紀雲彤垂下眼眸，素手放回了袖中。

高白渠意識到什麼，與紀雲彤相視一笑。許久，兩人都未曾出聲......